寂寞星球的旅行

「您似乎還有很多事沒說。」

「例如？」

「像是您到底為什麼會死而復生呢，您該不會以為，我真的相信您是被我的歌聲所喚醒？」

「這個答案不是很美好嗎？」弗洛里德微笑。

洛碧華冷淡道：「虛假，不實，就跟你一樣。」

「這說法真是太令我傷心了，寶貝。」弗洛里德假裝哭泣，左手摀住半隻眼睛，將頭倚靠在洛碧華肩上，嘴角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洛碧華渾身僵硬，硬生生憋出一句：「如果您不是笑得這麼開懷，也許我會稍微相信一點。」

「妳呢？又是為什麼深夜探訪無人的皇宮寢室，那裡可只有一個王子的屍體。」

「我的耳環掉在你的棺木裡了，那東西對我很重要，所以我必須半夜前往尋找。」

弗洛里德沒說信或是不信，「那妳找到想要的了嗎？」

「沒有。」它被炸毀了。

「我很遺憾。」

雖然洛碧華沒有將話說出口，但弗洛里德總是知道她話裡的意思，改以一種迂迴的說話技巧，回應到她心中所想，這個人哪……

飛船安穩的航行，就在洛碧華昏昏欲睡，認為弗洛里德不會回答時，弗洛里德突然開口：「我的母親來自於姬利海星。」

「她非常的冷靜，聰明，就跟妳一樣。如果她不是出生在姬利海星，一定會有全新的生活，不一樣的人生。」弗洛里德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所以她想盡辦法把我帶離了姬利海星，但我的出生對皇室而言，只是種……」恥辱。

洛碧華打斷弗洛里德的話：「我對於你故事的細節沒太多興趣，」她抬頭查看導航儀的行進方向，確認目標為水多星後，起身打了個哈欠，「反正我也只認識弗洛里德，晚安。」

弗洛里德笑笑，看向洛碧華離去的背影目光閃爍。

他靜靜地躺在飛船的椅面上休憩，被星空擁抱下他想起了許多不願面對的過往，比如母親，比如姬利海星。

姬利海星是一顆被水包圍的星球，當地有七大宇宙奇景之一的碧海噴泉，可惜這顆星球最知名的並非奇景噴泉，而是特種行業的興起。

這個星球的人多半都很美，但由於男女人口比例懸殊，當地女性社會地位低落，必須負擔養家活口的生計；而男性則多半享有帝王級待遇，不務正業，尋歡作樂。久而久之這變成一種惡性循環，姬利海星成為一顆宇宙聞名的銷魂星。

他快要記不起母親的臉了，更遑論名字，只記得大家都稱呼她璐姬。璐姬是姬利海星出名的美人，但這個星球，最不缺的也就是美人，所以除了容易被盯上以外，美好像沒有任何好處。

還好他的母親夠聰明。

從他有記憶以來，都是跟著母親兩人獨自生活，生活裡再也沒有其他人，母親擔心他被姬利海星的風氣帶壞，便把他蔵了起來，白天出去工作晚上教他唸書。

他除了母親以外從未見過別人，因為在姬利海星未婚生子可是重罪，尤其生的還是個男孩，所有男嬰都必須在出生時就回報給政府，母親可以拿到一筆錢，孩子會被帶走，這裡的人認為男性從出生起就該享有特別的權力，但母親不這麼認為。

雖然母親會的不多，但她會將所有從其他客人口中聽到的星球見聞一一轉述，於是他就在小小的室內裡構築起宇宙空間的藍圖，天恆博學、水多光鮮、韶月富庶……姬利海糜爛。

這是幼時的弗洛里德對他所居住的星球下的評語。

母親知道後並沒有責怪，只是告訴他很快他們就要離開這顆星球了，趁最後記住這星球的樣貌，不管好的壞的。

當年弗洛里德五歲，璐姬告訴他應該要能自己辨別善惡。

她的母親堅強，果敢，即使環境惡劣，相信身死了靈魂還會存活，所以她設局讓芙洛塔星的王留下他的種子，然後獨自生下孩子。

他不知道母親是怎麼做到的，她並沒有跟他提起這一塊，後來他從旁人口中拼湊出事件的樣貌，其中包含許多對母親的詆毀，說她惡意欺騙芙洛塔星的王，想藉此換取榮華富貴。

……他們都不夠瞭解母親，其實他的母親想要的只是尊嚴，她希望自己的血脈能有不一樣的未來。

所以在他六歲帶他回歸芙洛塔星後，母親就死了。

她知道芙洛塔星的皇室不會承認一個妓女，但也不至於讓擁有皇族血脈的子孫在外流浪，她唯一想要的只有確保她孩子的未來，所以她賭了一把。

她賭贏了。

她又見到了那個威風凜凜的君王，那個印象中溫柔的男人，冷酷的要她留下孩子，帶著金銀珠寶滾回姬利海繼續服侍其他男人。

璐姬笑了，笑得美豔動人。

她不顧其他人的嘲笑指點，蹲下身抱住他的孩子，在他耳邊叮嚀：「我的孩子，原諒我無法繼續陪你走下去，接下來的路會佈滿荊棘，你必須一事無成庸庸碌碌，直到你有足夠的力量離開為止。這裡不是你的歸宿，只是你的起點，去看看這廣大的宇宙吧！我會化作星星庇佑著你。」

母親走了，後來從旁人口中聽說她死了，死在她最愛的宇宙星空。

他不哭不鬧，即使被人罵冷血，他依舊吃飽睡好，遵從母親旨意荒廢度日，因為他知道這就是母親所希望的，以及不管他再怎樣不捨，母親也不可能回來。

皇室的水太深太濁，他不願踏入，於是把自己抽離，作壁上觀，鬥爭與他無關，時機到了就走，不用虛與委蛇，與龍共舞。

等了二十年，時機終於成熟。

然後——他遇見了跟母親很像的女人。

弗洛里德不確定這是不是他的戀母情節在作祟，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母親，直到遇見了洛碧華。

美麗，冷靜，智慧，堅忍不拔。

＊

航行數日終於來到了水多星，水多星是顆以娛樂為發展重鎮的星球，這個星球沒有一處不熱鬧，每個角落都五光十色，所有城市皆為不夜城，狂歡徹夜不眠不休。

洛碧華原先預定提前數日來水多星踩點觀光，卻因為幽靈號的意外事故，導致能準時抵達就已是僥倖，距離演唱會只剩下一天，飛船一靠站她便連忙趕往巡演地點進行彩排；於是弗洛里德醒來時，飛船上就僅剩他一人，孤單單的停泊在水多星的航空停靠站。

他有些無語的望向四周，興起了要把飛船藏匿讓洛碧華找不到的幼稚想法。

「要藏在哪裡呢……乾脆藏去婚姻登記所好了，還是人工受孕中心？」

弗洛里德漱洗完畢準備用餐時，意外發現餐桌上壓了張紙條，噢不，那是張VIP席的演唱會票卷，還是星際網路上一票難求的那種。

洛碧華於水多星的巡演門票，票卷上還額外標註「懼高症者不適合持本席票卷入場」。男人有些疑惑，不太明白演唱會怎麼會跟懼高症扯上關係，又不是彈跳比賽？

他回憶起上次在芙洛塔星聽見的輓歌，由於自己陷入假死狀態，五感隨著大幅下降，洛碧華的聲音其實有點模糊，從實際上來說他也確實沒聽過她的歌聲。

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欣賞，星際第一歌姬的演唱，畢竟這可是VIP卷啊……星網上飆到數萬星幣的票卷，還有市無價，也不枉他們相識一場。

弗洛里德思考了一下，認為演唱會與音樂會應該相去不遠，故祝福的鮮花是必備的，可能還有絨毛玩偶？他記得二王子出席四公主的音樂畢業晚會，似乎就準備了這些，最多再加上個氣球，完美。

他迅速裝扮完自己，攔了輛懸浮車，奔向水多星的各個禮品店，湊齊所需物品，才趕往演唱會場。

洛碧華在水多星的巡演場地，號稱宇宙最高規格，外觀仿古地球的羅馬圓形劇場，使用拱型結構將觀眾席架高，特別席更利用懸浮技術停駐於半空之中，確保視野更加寬敞及舒適。

水多劇場還引進了宇宙最新的擬真聲光效果，音響設備更堪稱使用獨特的環繞立體音效技術，不論遠近，聲音都清晰可聞；場外還備有各式周邊商品，舉凡夜光球、應援護套甚至連洛碧華的同款面紗應有盡有，幾乎只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的商品。

距離開場尚餘三小時，入口處已經排滿等待進場的觀眾，弗洛里德瞠目結舌，他懷疑整個水多星的居民都聚集到了會場，四處人滿為患，要不是持有特別席的入場卷，他認為自己可能會掉頭就走，即便她是洛碧華。

弗洛里德由一旁的特別通道進入會場，再跟著指引箭頭沿著階梯向上攀爬，到頂端時有一整排的懸浮座椅可供乘坐，由於票卷上並未特別標示號碼，弗洛里德隨性挑了個順眼的座位坐下。

座椅緩緩浮起，他大概知道為什麼票卷上會不指定號碼了。

每個懸浮座椅的移動軌跡都是固定好、獨一無二的，所有視角會相互交替，先是升高後繞場一圈，再調降至合適的觀看高度，讓觀眾看得到表演舞台，卻不至於看見舞台後方。

這是弗洛里德第一次參加平民式的活動，時間緩緩倒數，他沈浸在這種奇妙的氛圍，驚奇地感受周圍聚攏了許多不認識的人，每個人都是為了洛碧華而聚集到此，眼神裡都盛滿期待的光芒，興奮地不可自拔。

就像繁星啊，會場像條銀河，所有人都是瑩瑩星點，在眾星環繞之下，洛碧華像流星一樣劃開夜空，墜入凡塵。

現場燃起了巨大的煙花，冷光花落下後，洛碧華隨著煙花尾巴步出簾幕，一席靛藍色連身裙襯得她優雅又美麗，慣用的白色面紗也更改成復古款式的面具，面具上頭點綴著數根瑰麗的翎羽，搭配月光花裝飾，今夜的洛碧華迷人，神秘，不可捉摸。

藍色燈光聚集在她身上，繽紛的泡泡隨風飄浮，舞台星光閃爍，弗洛里德瞇起眼看向台上的人，覺得對方就像恆星一樣發光發熱。

洛碧華輕聲哼唱一段曲調作為開場，伴隨著熱烈掌聲的是她的開場致詞：「我沒有什麼可以帶給大家，唯一能給的只有我的歌聲，謝謝各位特地前來，希望你們對今天的一切感到愉快。」

洛碧華迤迤然踏上魔幻的舞台，她平穩的踩在鮮花及掌聲堆砌成的步道上，配上深色佈景，讓她像誤入人間的精靈。

弗洛里德眼前飄起絲絲細雨，感官上也微有涼意，但衣服及皮膚並無絲毫水氣，在眾人的驚嘆聲下才知道這是水多劇場引以為傲的擬真投影技術。

第一首歌跟雨有關，洛碧華的歌特別的地方在於很少描述情感，大部份就像故事一樣，有起承轉合，每首歌都是一個人生，或是一個偶遇，甚至是一個祝福。

這首雨裡的歌，是獻給某顆被大雨侵蝕的星球，很久以前有一顆行星，本來它美麗、物種豐富生態多元，但卻因為宇宙間的巨變，導致它被濃厚的硫酸雲所覆蓋，雲層終年不散，酸雨不斷地侵蝕著這顆美麗的星球。

漸漸的它越來越小，小到最後幾乎容納不了一艘航空飛船，很多特殊的動植物在上頭消聲匿跡，為了避免宇宙的珍稀物種陸續消失，一群科學家冒險深入，披著抗強酸耐侵蝕的保護罩，將星球上僅剩不多的特種生物攜出，悉心培育在另外一顆人造星體上，耗費數個世紀，才復育成功。

與其說這是首歌其實更近似於詠頌的詩章，沒有恢宏的配樂，沒有華麗的伴奏，這首歌有的僅是水晶樂器搭配著洛碧華的歌聲，娓娓道來一個雨中星球的興衰與再生。

雨聲，人聲，巧妙融合為一體，為詩章拉開序幕。

一首又一首的歌曲帶著每個聽眾在宇宙間翱翔，飛越大地，墮入繁星，歷經滄海桑田，又回到最初的混沌。

弗洛里德聽見自己的靈魂被敲擊，張揚地想發出吶喊，隨著周遭的人，只為了台上尖叫鼓掌。

這是個多麼奇妙的體驗。

無數個獨立個體，僅僅為了同一個人聚集於此，既陌生又熟悉，這種感覺像什麼呢？啊，像群星。星河的群星，擁護著唯一的夜空之主。

她的聲音細膩溫和，像手一樣撫過他受傷的心靈，隨著每個高音顫抖，拔高的聲音像翅膀，帶他飛翔。

輕盈，細膩，婉轉，靈動。

中場的時候洛碧華換了套紅色的不規則剪裁洋裝，前短後長的設計多了分靈氣，她搖身變成一團火，熱烈地，炙熱的發光。

洛碧華一連換了三套禮服，三套面具，帶來了三種風格。

迷離魅惑、熱情奔放、安撫人心。

天生的飄渺之聲，她的戲腔亮而不刺耳，無論是古典、流行、復古、未來皆轉換自如，輕鬆駕馭，那是弗洛里德所不知道的洛碧華。

時間流逝，最後一套服裝回歸了弗洛里德對她的印象，高雅，潔淨，不可褻瀆。

她唱了那首他在棺木聽到的歌曲，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洛碧華會被譽為星際第一歌姬。

她的聲音太過純粹，乾淨，不染一絲塵埃。

弗洛里德感受到心臟被直擊，他在座位上坐了許久，即使懸浮座椅已經下降歸回原位，即使夜空低垂星星閃爍，即使人潮逐漸散去，他依然停佇在震撼的那秒。

直到被人喚醒。

「先生，演唱會已經結束了，您不離開嗎？」

水多劇場的工作人員輕聲提醒，弗洛里德瞬間回過神來，對，他不應該坐在這裡，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這件事佔據了他整個心靈，他必須去做。

弗洛里德抱起花束及玩偶氣球，直奔舞台後方，不顧眾人阻攔。

「先生您不能進去——」保鏢舉起雙手意圖攔截，卻被弗洛里德矯捷的閃過，他風馳電擎地鑽入後台，直直朝洛碧華的背影奔去。

洛碧華聽見騷動回過頭看，周圍亂糟糟的，有保鏢大吼和警衛致歉的聲音，唯獨男人是整齊的，他整齊的朝她奔來，帶著鮮花氣球及玩偶。

「寶貝嫁給我吧，妳真的太迷人了。」

洛碧華看著跪在她眼前興奮無比的男人，一旁是焦急踱步的警衛，還有氣瘋的保鏢。

「你不要在這裡發瘋！抱歉女士，因為我們的失職造成您……」

洛碧華抬手示意對方停下，她面無表情回應地上的男人：「後台不允許無關人士進入，您不知道嗎？」

「噢寶貝！別這樣，我是無關人士嗎？我以為妳的票說明了一切。」弗洛里德取出票根拿到唇邊親吻，不忘眨眼送個秋波給洛碧華。

「那是多的，只是為了不要浪費。」

「我也是多的，妳也別浪費了。」

洛碧華無奈，看來是不得不與對方說清楚了。

「你們先離開吧，我認識他，讓我跟他單獨談談。」

眾人啞口無言的看著兩人交流，更加認為不妥。

「但是您……」保鏢有些遲疑，把孤男寡女放在一塊，男人又是個死纏爛打，不曉得究竟會做出什麼事的瘋子，他們無法冒險。

「他不會傷害我，我需要單獨跟他談。」洛碧華用篤定的語氣說。

「好吧，若您發覺情況不對，請立刻呼叫我們，我們就站在門外。」

「謝謝。」

待眾人通過小門離開後台，弗洛里德才酸溜溜地說：「妳的保鑣真是盡責。」

「那是我哥哥派給我的。」

「妳有哥哥？」

洛碧華忽略弗洛里德的問題，直接切入正題：「你的請求，我不會答應。」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不喜歡你。」

「當然了，妳愛我。」

洛碧華停頓了一下，似是不知該如何回應，好一會才記得要反駁：「沒有。」

「妳會愛上我的，總有一天。」弗洛里德直視著洛碧華的雙眼，他的雙眸盛滿星辰，她想起了之所以答應讓他踏上飛船，就是因為在他眼中看見浩瀚星空。

她思考很久，最終嘆了口氣。

瞞不下去。

弗洛里德暗自忖度要死皮賴臉磨到洛碧華答應為止，他知道對方並不討厭自己，雖然大概也稱不上有多喜歡。

正當他胡思亂想準備見招拆招之際，他卡殻了，在他的預想裡絕對不包含這項，這是他完全沒考慮過的情況——洛碧華脫衣服了。

雖然在芙洛塔星時，兩人就有互換過衣裳，但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是迫不得已，是試探，是謀略，總之不是眼前該發生的狀況。

弗洛里德趕緊背過身去：「寶貝我感受到妳的愛了，但我覺得這樣好像太快，我們還是應該先去婚姻登記所，或是你想去人工受孕中心也行。噢！差點忘記我把飛船停過去了，我們現在就出發還來得……」

「閉嘴！」

弗洛里德瞬間住嘴，一動也不動。

「轉過來。」

「不行啊寶貝，妳……」

「少囉唆！」洛碧華直接由背後繞過弗洛里德來到他身前，粗暴的把他遮蓋在眼前的雙手拿開：「你給我看清楚點。」

只見禮服半褪至腰際，露出平坦的胸口，弗洛里德睜開一隻眼，驚疑不定的說：「親愛的妳是不是還沒開始發育？胸比我想得還要平呃啊——」

洛碧華直接揍了弗洛里德一拳，低聲怒吼：「我是男的。」

「啊？」

「男的。」

「你的長髮？」

「假的。」洛碧華一把將長髮掀起，露出底下原有的髮色，是純正的黑髮。

「妳的頭髮居然是假的？」弗洛里德大受打擊，他最喜歡的深灰色大波浪捲，居然是假的！

「我沒說過是真的，以及我連性別都是假的，您覺得？」洛碧華皮笑肉不笑，坐在一旁等著弗洛里德接受事實。

弗洛里德遲疑了片刻，思索許久才開口：「那……你的聲音？」

「這個是真的，我的嗓音是天生的。」

他鬆了口氣，心道果真是上天賜與的禮物，不是男聲女聲，而是無關乎性別，純粹屬於洛碧華的聲音。

弗洛里德很快就接受了現實，好奇詢問：「你為什麼會打扮成女人？」

「懶得解釋，一開口就會被問是不是女人，但其實我也從來沒說過我是女人。」洛碧華歪著頭說。

確實，洛碧華從未說過自己的性別，都是他人率先稱呼他為「小姐」或是「女士」。弗洛里德邊思考邊讚美：「寶貝就算是男的也很美。」

「你對男女都這樣？」

「我只對你這樣。」

「是嗎？不然證明看看好了。」

「你想怎麼證明？」弗洛里德尚在整理思緒，一旁的洛碧華已經欺身壓上：「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祕密……」

弗洛里德心跳得飛快，刺激，興奮，佔據了他的大腦。他聽見自己低啞的聲音：「你打算怎麼做？」

「幹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