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三個小時了，林宇哲看著台上的彩排心想。
距離演唱會只剩下兩個禮拜，基於場地租借問題，楊洛威只能在演唱會前一個月才來做場
地探查，倒數兩個禮拜借到場地排練。
坦白說楊洛威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歌手，但他絕對是一個敬業的藝人。從頭到尾楊洛威都沒
說過一句累了、想休息等撒嬌或是抱怨的話語，他只是不停地重複練習，走著不曉得是第
幾次的台步，練習著不下數十次的舞步，汗如雨下，但他一直不曾想要休息。
第一次彩排的時候，楊洛威表現得就十分可圈可點，至少整個過程裡頭並沒有出太多差錯
，動作也很流暢，除了有點不太熟悉場地配置，其餘都沒什麼問題。
林宇哲猜想，私底下楊洛威肯定也在其他地方練習了無數次吧？
此時楊洛威正跟燈光師討論當天的打燈方式，側頭一看才發現林宇哲來了，這才跟工作人
員要求休息。
工作人員們也不覺得奇怪，這幾天林宇哲一有空就會過來看彩排，起初大夥都以為是楊洛
威的親友，直到聽見有人叫他林雨，這才曉得原來林雨也來到了現場，同時訝異楊洛威與
林雨的交情竟還不錯。
「你來啦？」楊洛威興沖沖的跑下舞台，遞給林宇哲一罐礦泉水。
「來一陣子了，你太專注彩排所以沒注意到我。」林宇哲笑著將礦泉水塞回給楊洛威，「
比起我來你更需要喝水吧？看你都沒什麼在休息。」
「反正等表演結束後我有的是時間休息，我想給觀眾最好的。」楊洛威打開水，一口氣喝
掉半瓶，「等等要麻煩你了，我想試唱。」
「好，」林宇哲思考了片刻，「你等等試唱的音量是跟現場當天一樣嗎？」
「應該吧？……不然等等我去問音控大哥看看。」
林宇哲點頭表示理解，沒再多說什麼。
楊洛威休息了片刻，又往台上走去，問完音控後對林宇哲說：「大哥說等等試音時的音量
，大概只有當天的二分之一而已。」
「……沒關係，等等你先唱看看吧，第二次試唱的時候再請音控調整成當天的音量。」
楊洛威點頭，跟音控交待完後才問：「這有什麼差別嗎？」
「你唱了就知道。」林宇哲心想沒差別當然最好，有差別的話麻煩就有點大了……
第一次試音時，除了楊洛威有些緊張，唱得有點生硬以外，其餘都還算可以。林宇哲示意
他唱第二次，改用正常音量，聽完林宇哲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怎麼了嗎？」
「我……想想看要怎麼跟你解釋，你剛剛在台上唱歌有什麼感覺嗎？」
「有點緊張。」
林宇哲翻了白眼，「把大家當玉米啊！這不是你最拿手的？我是指其他的感覺。」
「什麼？」
「完了。」林宇哲吸了一口氣，懊惱的說，「總之，你的音調跑了。」
「為什麼？剛剛試唱的時候不是全都OK嗎？」楊洛威不可置信的問。
「……算了，你再唱一次。」林宇哲從口袋掏出手機，按下了錄音。
楊洛威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還是乖乖的又唱了一次，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怎麼回事，
這次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聽好。」林宇哲按下了播放鍵，傳出來的是方才試唱的歌曲沒錯，但明顯的有好幾個
音，音調並不在曲調上。
「怎麼會這樣？」楊洛威刷白了臉，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該怎麼說呢，你在台上聽到的音樂其實跟台下聽到的不太一樣，尤其是背景音樂越
大聲的時候越明顯，此時的耳朵幾近空耳狀態。這時候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耳朵
會欺騙你，讓你以為你唱得很準，幾乎沒什麼差錯，就跟戴著耳機唱歌的道理是一樣的。
」
「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你不能去聽台上的音樂。我知道這有點困難，你不能被音樂影響到，你要聽的是『
你的曲子』而不是『在台上的曲子』，我不曉得這麼說你能不能懂……這個其實比較接近
舞台經驗，如果你習慣了這個舞台，你的耳朵就能分辨了。」
「這可以練習嗎？」
「……我沒練過。」
「我想練。」
「你先把要唱的曲子全部重新聽一遍，剩下的我們再討論。」林宇哲沒有多說什麼，他知
道楊洛威有多麼想做到最好……不過有些東西，真的是要靠天賦，或是累積的。
■ ■ ■
從那天起，楊洛威每天花三個小時聽自己的專輯，五個小時練歌，八個小時彩排。
他每天戴著耳機唱歌，並且錄下來，一遍遍聽著，嘗試修正自己的耳朵以及唱歌方式。
林宇哲還是偶爾到現場看他彩排，雖然很想指點楊洛威一些歌唱技巧，但其實他也不曉得
該如何去說；林宇哲的身體懂，但他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看著楊洛威戴上耳機輕哼著《愛在身邊》的曲調，這才想起自己有多討厭這首歌的歌詞
。不過奇怪的是，看著楊洛威唱這首歌的時候，似乎已經沒那麼討厭了。
發現林宇哲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楊洛威拿掉耳機問，「怎麼了嗎？難得你會一直盯著我
看。」
沒理會楊洛威的調侃，林宇哲側著頭問，「我有說過當初為什麼會討厭你嗎？」
楊洛威愣了一下，倒還真沒想到林宇哲是要談這個。
「沒有……吧？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因為這首歌，我討厭你的歌詞。」
楊洛威大受打擊，突然想起林宇哲某天打電話來罵的內容，好像是說……他填得歌詞不三
不四，滿嘴情啊愛的……當初聽到時覺得對方無理取鬧，現在倒真有大受打擊的感覺。
「我……很抱歉，沒想到你這麼討厭我的歌詞。」
見楊洛威一臉挫折，反讓林宇哲笑了出來，「算了，反正這只是部分原因。」
「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楊洛威仔細想了想，還真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林宇
哲。
「還不是你拐走了我的曲子。」林宇哲翻了白眼，沒好氣說。
「啊？這不是你投到公司的嗎？」
「是啊，不過我原先是想作給宇諺的……但是他不接受，我就想說那就投到公司去吧，排
檔期的話這歌是該輪給宇諺的。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你，公司要幫你打宣傳就先推你
了。」
……原來還有這種回事，林宇哲曾經討厭自己的謎底終於解開了。
「所以你才半夜堵在路上打我？」
「我才不幹這種事，那是你衰，走在半路都能遇到我。」
楊洛威沒回話，臉上反倒掛滿微笑。
現在想起來，如果不是那一天，那麼也不會有今天了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麼？」林宇哲沒反應過來，不解對方怎麼突然冒出這句毫無關聯的句子。
「沒事。那麼你現在還會討厭我唱這首歌嗎？」
「歌詞還是很不怎樣，」林宇哲別開眼，「人嘛……還可以啦。」
楊洛威開心的笑了，又把耳機重新戴上，心想他其實還有填了林宇哲另外一首曲子，希望
對方不會嫌棄……吧？
哼哼唱唱的時候，楊洛威好似聽到林宇哲小聲的自言自語，「情啊愛的，到底有什麼好？
」
「宇哲。」
「幹、幹麻？突然這麼正經的叫我……」
「你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嗎？」
「啊？」林宇哲一臉鄙視，「這是什麼爛問題？」
「我是很認真的問喔。」
「……宇諺啊，我也是很認真的答喔。」
「你的認真……還真……好吧，那我換個方式問，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林宇哲偽裝出不耐煩的表情，想掩蓋掉自身的困窘，「這有什麼差別嗎？」
「因為你問我歌詞的事啊。」楊洛威笑著答，「如果你遇到了喜歡的人，就會想對他這麼
唱了。」
「我才不會……我才不相信掛在嘴巴上的愛會有多真。」
「啊，那倒是呢。但不說出來對方就不會聽到，所以偶爾還是要說一下的……」楊洛威轉
過頭來，「宇哲我愛你。」
林宇哲當場石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一動也不動。後來是聽到楊洛威低聲偷笑，最
後抑止不住的大笑，這才反應過來，「楊──洛──威──！」
「有！」楊洛威滿臉無辜，林宇哲氣得抓狂，伸手掐住對方脖子卻又不敢用力的拼命搖晃
。
「你、你你你、我掐死你！敢玩我啊？」
「我才不敢，」楊洛威還是忍不住笑意，但他也怕惹林宇哲真的生氣，因此好言安慰，「
好了好了，對不起嘛──看你氣得臉都紅了，來，喝口水消消氣。」
林宇哲死瞪著他，一把搶過水瓶別過臉，不再理會楊洛威。
啊……完了，真的生氣啦？
這下糟了。
雖然看到對方異常有生氣的臉是很值得，林宇哲緋紅的雙頰很是誘人……不對，目前的重
點是他把人給惹惱了。
「對不起啦，你不要生氣了。」
「……才懶得跟你生氣，滾開啦，還不趕快去試音？」
「真的不生氣了？」
「你滾不滾？」林宇哲一臉陰沉的轉過頭，大有你再盧下去我就當場走人。
楊洛威沒辦法，只好先到一旁試音，一邊偷偷分心注意著林宇哲的表情，確定對方沒有在
生氣，這才稍微安心。
好險……看來他以後說話要三思了。
卻沒想到，也許林宇哲根本就不是生氣──而是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下意識就羞紅了臉。
林宇哲確實不知該如何反應。突然聽見楊洛威的告白，頓時他的腦細胞當機一片，完全無
法思考，能想到的只有『對方說愛他』這件事。
該、該怎麼辦呢？
正常人的反應多是拒絕吧？可是要怎麼拒絕才不會讓對方難過？要怎樣才不會傷害到他？
林宇哲卻沒有多想，自己活了這些年來，有哪次是會主動去在意別人想法，擔心他人會因
此難過的呢？
臉頰上的溫度好像有點燙。
說不太清知道那句話其實是個玩笑，心底的那種失落感是怎麼回事。
也許一開始自己並沒有生氣，是在知曉『對方說愛他其實是句玩笑話』後才開始生氣的吧
？
但自己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生氣？
好像不能在想下去了。
二十多年來都沒有仔細思考過的問題，突然困擾著林宇哲，這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就像毛髮尾端的分岔一樣，感覺很不順眼。
「……都是那混帳害的，」林宇哲不滿的朝偷瞄他的人大喊，「楊洛威──我晚上要吃火
鍋！」
楊洛威鬆了口氣，「吃到飽的可以嗎？」
「敢讓我吃不飽你就死定了！」林宇哲選擇放棄思考，反正……這問題應該也不是太重要
，那就這樣吧！
他的人生，向來就是吃與睡還有工作嘛！
■ ■ ■
很快的，演唱會的日子轉眼就到。不僅是楊洛威，連林宇哲好似也被他的情緒感染，跟著
緊張了起來。
「聽著，台下的所有人……都是玉米，別想太多！他們都是一群玉米，連皮都還沒長出來
，整個都是青綠色的。」
「連皮都還沒長出來又是青綠色的……那到底是什麼啊？」楊洛威笑著想像那根本比真人
還要來得驚悚的玉米。
「囉唆！那不重要啦！」
「宇哲啊……」
「幹、幹麻？你不要又問我一堆奇怪的問題喔，我先警告你。」
楊洛威只是笑，「如果我順利結束這場表演，能跟你要個獎勵嗎？」
「……你有沒有搞錯，帶給觀眾一個完美的演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我想要一點鼓勵嘛。」
林宇哲沒好氣的回，「都多大的人了……好啦，看你的表現再決定。」
「說好了喔？」
「白痴。」
林宇哲罵完就直接掛掉電話，將手機調成振動，這才進場。幸好特別席的票可以從另一個
入口進場，不然他還真有些懶得排隊……也只有這時候才會察覺到對方是『楊洛威』這件
事。
是自己神經太大條嗎……也許是太低估楊洛威的偶像魅力吧？
看著場外排隊的人龍，林宇哲不禁慶幸起自己有特別票這件事情。不僅視野特別良好，連
帶的感覺椅子好像也高級了起來，明明只是把普通的靠椅罷了。
環顧四周，人流漸漸多了起來，向來只參加過音樂會的林宇哲，頭次感受到演唱會驚人的
威力，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有人聲。
雖然前頭的座位已經算是寬敞，但幾乎不太出門的林宇哲，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周遭滿滿
都是人的場合。
好、好吵……他開始有一點點後悔了，楊洛威怎麼還不快點出場？難道他在後台做著所謂
玉米式的深呼吸嗎……
在林宇哲胡思亂想的時候，周圍的燈漸漸暗了下來，只剩下舞台在發亮。楊洛威緩緩的從
幕後昇了上來，穿著一襲閃亮的黑色皮衣。
「噗！」林宇哲很不客氣的笑了出來，雖然知道演唱會就是要講求舞台效果，但那種過份
誇張的衣物，不得不說還真是……搶眼？
怪不得先前看見楊洛威時，他好像在苦惱著什麼。
林宇哲的竊笑被掩埋在歡騰的人聲之中，楊洛威一睜眼就見著在特別席上的林宇哲，他還
是一樣的招搖……也許本人不這麼認為，但在一整片人海裡頭，只有他看起來與旁人不同
，好像與生俱來就擁有光環，讓他一抬眼就能注意到。
心底默默的讀秒，等著前奏一下就揭開演唱會的序幕──內心比想像中還要來得平靜，也
許是練習的次數夠多了，或者是他真的把台下除了林宇哲以外的人全都當成玉米了，也或
許是台下坐了個林宇哲……總之，台上的他，並沒有什麼緊張感。
現在他腳下所踩得這個舞台，是他的。
隨著前奏的爆炸聲響起，會場的外圍也放起了煙火，楊洛威緩緩開了口──他的第一場個
人演唱會，開始了。
林宇哲其實不太曉得一般的演唱會要如何才算是好，因為他沒有參與過，所以也無從比較
起。若是從周遭人的反應來推斷，楊洛威的演唱會應該算是完美且成功的吧？
入場的管制算是還可以，舞台的燈光效果也不錯，立於兩側的電視牆也很精準的轉撥楊洛
威在歌唱時的畫面，除了最一開始音箱有點爆音，但在緊急修復後就沒這個問題了。
至於演唱曲目，由於楊洛威只有發過一張專輯，因此在選歌上頭其實也沒什麼好挑的；一
張專輯十二首歌曲，楊洛威約莫挑了六首，另外重組兩首歌曲，還有添加混音版本的三首
，另外翻唱了約莫四首當紅歌曲，在時間的掌控上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但越到後頭，觀眾席上的噪動聲也就越大，因為楊洛威全場唯一沒唱到的專輯歌曲，竟是
專輯的主打歌──《愛在身邊》。
這點連林宇哲也感到意外，原以為是開場就會唱的歌曲，竟然一直到快要結束都沒有一絲
要唱的意思，楊洛威不顧觀眾們的要求，到底是在想什麼？
舞台上的燈光閃爍了一下，隨著燈光而下的音樂前奏很明顯的是愛在身邊，這讓現場響起
了無數的歡呼與掌聲，竟比前幾首都還要來得熱烈上十二分。
林宇哲先是呼了一口氣，想自己料得不錯，楊洛威是要當壓軸曲，但過一會就又驚覺不對
，這是《愛在身邊》沒錯，但、這是DEMO版的……他記得，收錄在楊洛威專輯裡頭的是有
處理過的，雖然他對楊洛威擅自將歌曲多添音軌這件事，略有不滿，不過一聽之下他就明
白了──
楊洛威的聲音，不適合唱這首曲子。
因為原先就是為了弟弟林宇諺所創作的。宇諺的聲音很乾淨，如水晶般透明，因此他可以
唱只有簡單配樂的曲子，但楊洛威不行。並不是說楊洛威聲音難聽，而是每個人本來就有
適合與不適合的歌路，楊洛威的嗓音較為低沉，又略帶喑啞，唱水晶似的歌曲只會顯得突
兀，因此才將原本的DEMO另做處理。
但現在，楊洛威究竟在想什麼，林宇哲完全不明白。他想砸自己的場？為什麼？不安感像
浮雲一樣擴散，林宇哲第一次後悔做了這首曲子。
輕輕柔柔的音樂在演唱會上飄散開來，當掌聲過後，陸陸續續有歌迷發現目前放得這首曲
子，與專輯的有些不太相同。
「這是……愛在身邊？怎麼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完了……林宇哲狠狠瞪著楊洛威，想他最好給自己一個交待，但台上的人始終笑得跟一個
白痴一樣。
「相信已經有耳尖的朋友們發現了，是的，這是《愛在身邊》未公開版本……聽到的朋友
們有耳福了！」楊洛威將手指擺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請大家安靜下來，慢
慢聽、仔細聽，這首曲子……真的很棒，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林雨，他作得曲這
麼動聽，可是我卻唱不出他的意境百分之一，偷偷告訴大家一個秘密，林雨長得很像天使
喔！」
突然被點到名的林宇哲豎起了耳朵，「這、這個混帳！我一定要劈了他……什麼天使，蠢
死了！」感覺非常非常的難為情，即使沒有人認得自己就是林雨。
楊洛威又繼續說，「我知道大家等這首歌等很久了，但很抱歉……我今天不打算唱這首歌
。」
現場傳來滿滿的疑問，林宇哲都要懷疑楊洛威會不會被疑問聲給淹沒，楊洛威只是比了個
噤聲手勢，觀眾雖然略有不滿，但聲音還是漸漸小了。
「我希望大家可以靜下心來聆聽，就會瞭解為什麼了，我想把今夜最美的……留給你們。
」
現場的燈全部暗了下來，整個場面異常的安靜，只剩下螢光棒在夜空中閃爍，一點一點的
。空氣中彷彿只剩下呼吸聲，以及如水晶般透徹的曲調。
安靜的時間最多不過三分鐘，林宇哲卻覺得時鐘好像走了整整一圈；等到燈光再度亮了，
楊洛威才又開始說話。
「有人跟我說過……沒有誰是天生就適合站在這個舞台上的，我今天能站在這個台上，都
要感謝你們。而……那個人告訴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來一場值回票價的表演！因此
我要為你們獻上最後一曲。」
林宇哲聽到熟悉的前奏瞬間睜大了眼，這不是……那首午後的小提琴嗎？他是什麼時候─
─
「想念，它是一種沉默的病──淡淡靜靜，開始蔓延──我瘋狂追尋，走在一條無人的街
道──你離我遠去，說愛情它不切實際──喜歡，卻佔據心裡──我好想好想你──你要
我怎麼說，怎麼做──才會願意相信──我的心，在愛情的海洋裡頭漂流──」
優美的琴聲與楊洛威嗓音完美結合，明明是高亢亮麗的小提琴，配上楊洛威低沉的嗓音卻
意外和諧，絲毫沒有半點突兀。帶點搖滾又帶點抒情，脫離了復古充滿著現代味，現場所
有人都對這首歌感到驚艷。
「這、這是什麼歌啊？怎麼從沒聽Rowe唱過？」
「不知道啊！難道是新單曲？」
「……沒聽說過啊，啊──不管了，這首歌真的好好聽！」
林宇哲強忍著不讓自己衝上台將楊洛威抓起來甩，居然偷瞞著他把這首歌練到這種地步…
…知曉楊洛威熟悉一首歌曲的速度，那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他到底……私下練了多久啊
？
聽著幾乎沒什麼走音的歌曲，林宇哲忍不住也跟著哼了起來。
在台上的楊洛威，很亮眼，絲毫不遜於夢裡頭那個楊洛威。現實舞台上的楊洛威，比夢境
裡頭多了幾分認真，幾分溫柔，以及驚喜。
「我知道你們要問，這首曲子到底是什麼對不對？」聽到眾人的答覆以後楊洛威笑著說，
「這首曲子沒有名字，沒有錯，它沒有名字。因為我在等它的主人替它命名，那個人呢…
…我不會告訴你們他是誰，他知道就好，至於這首歌曲是我偷偷獻給大家的，我怕他知道
了會生氣，要請大家保密，就當作是今晚的神秘禮物好不好？」
場上偶爾飄來幾句不好，楊洛威故作為難，「說不好的……我也沒辦法，畢竟他比較重要
嘛。」
而當被人問到『他』是不是喜歡的人時，楊洛威只是笑笑，以模稜兩可的答案推託過去，
「我喜歡他，也喜歡你們──總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資格站在這個舞台上了，但我
很慶幸有你們的支持，讓我可以繼續走下去。今天，希望大家玩得都很愉快，各位晚安！
」楊洛威深深一鞠躬後走下舞台，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與歡呼。
不少人湧向前台要求簽名，但楊洛威只能表示抱歉，接著就被經紀人帶走，很快的消失在
後台。
林宇哲呼出了一口氣，過了一會等人潮稍微散了，這才起身離開，走時還不忘發一則簡訊
：『嗯？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楊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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