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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天生就沒有所謂的賭運。

比如說許祥瑞。

沒有賭運其實也沒差,但若沒有賭運又容易被人激怒進而跑去賭就……只能說自求多福了。

自從上次的告白事件後,無心插柳柳成蔭,許祥瑞好一陣子不敢踏出寢室,除非必要否則他一律窩在二一○八寢,套句室友老王的話:孬種。

「不過就是被告白嘛!有必要躲成這樣嗎?」方衡在一旁涼涼的說。

「那換你被告白啊!我就不信你還會這麼冷靜!」許祥瑞抱住棉被躺在床上縮成一團亂吼。

「嘖嘖……這點程度的事怎麼會難倒我呢?」方衡立即打了個響指,李貞良便衝了過去握住方衡的手,狀似深情款款的告白:「小可愛──我喜歡你,我是真心的,請你跟我交往。

「系草吾愛,我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答應你了」方衡同樣回握住李貞良的手,接著兩人笑成一團。

「幹!你們不要亂演啦!你真娘你不要逼我──」許祥瑞將床上的枕頭往下砸,結果準頭完全不對就……砸到老王。

「靠北小可愛你發什麼神經?真的不喜歡就拒絕啊!是在那邊糾結什麼?」李貞良不爽的回說。

李貞良,你真娘。

這個爛名字,爛綽號伴隨了他求學生涯數十年。

王晏將許祥瑞的枕頭砸向李貞良,「喂、你都開小可愛玩笑了,至少也要能接受小可愛的反擊吧?」

李貞良癟著嘴,嘟嚷著:「老王最偏心小可愛了,都要變成可愛爹了。」

「幹老子才沒有這麼孬的兒子。」王晏扯了扯許祥瑞的被子,發現沒反應,突然有點忐忑:「欸,小可愛大家玩玩而已,你不會生氣了吧?」

李貞良跟著爬上了床舖,拍著罩住許祥瑞的棉被:「小可愛?小可愛?你不會哭了吧?」

「你們走開啦……都說了不要叫我小可愛。」許祥瑞繼續縮在被子裡面不想出來,眾人只好面面相覷的搔頭,正思考要如何把小可愛騙出來時卻傳來一陣敲門聲,方衡先是看了看上頭的室友們,又看了看門,無奈的說:「我先去開門。」

 

■ ■ ■

 

許祥瑞當然知道大家只是開開玩笑,沒有什麼惡意,他自己也應該笑笑就過了,哪有什麼好糾結。但事實就是──他真的很糾結。

李貞良說得沒錯,如果不喜歡顏睿勳就直接拒絕啊,有什麼好糾結的?

但當天他的反應卻是震驚,立即設為離線,接著封鎖對方,最後下線。整個過程大概只用了三秒,然後開始了躲避系草的生活。

真的很孬。

老王看了他的反應嘆口氣說:「你要這樣躲三年?小可愛啊……躲得了一禮拜躲不過一學期,倒不如直接講開,見面頂多尷尬一下,也好過你在這邊躲貓貓。」

許祥瑞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與其這樣拖著不如快點解決,可是他不想傷害對方,直接拒絕太殘忍了,所以他才會一直拖。

也許這麼說很不可思議,但許祥瑞真的覺得拒絕別人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所以每當遇到他不想接受或是面對的事,下意識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再不然就是逃,又或者是有其他人替他出面解決。

但遇到感情的事……更別提如此尷尬的情況,就算室友們都知曉,他們也不方便說話,這些許祥瑞都懂。

但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他很糾結,很生氣,只不過那是氣自己,無關其他人。

 

不知過了多久,許祥瑞才驚覺周遭安靜的可怕,老王小良方衡呢?怎麼都好似不在了?

許祥瑞立即掀開被子,眨了眨眼,身旁坐著一個人,那人面帶微笑的說:「我們聊聊好嗎?」

是系草顏睿勳──他怎麼會在這裡?

「唔,這一定是幻覺!嚇不倒我的……」許祥瑞拉著被子又要往頭上蓋,顏睿勳眼明口快的說:「小可愛,你想要蓋棉被純聊天嗎?」

許祥瑞愣了一下,拉著被子的手微頓。顏睿勳跟著趴了下來,「原來真的要叫你小可愛才有反應啊?」

「才沒有這回事」喊完才發現顏睿勳笑笑的直盯著他瞧,乾脆自暴自棄的說:「好啦好啦,你要說什麼快說。」一邊動手開始折起被子。

顏睿勳坐起身,認真的問:「為什麼要躲我?」

許祥瑞停格了大約三秒,用著心虛的表情弱弱反駁,「我才沒有。」

「喔……」顏睿勳點點頭,「小可愛你沒發現你說謊的時候眼睛會一直往下看嗎?」

「欸?咦咦咦?真的嗎?」

顏睿勳忍不住笑了,「你還是別說謊好了,一下就被拆穿。」

許祥瑞瞪著顏睿勳埋怨:「你居然騙我。」說完就背過身去,不再搭理顏睿勳。

「小可愛?」顏睿勳拍著許祥瑞的肩膀呼喚,卻被對方伸手打掉。

「不要叫我小可愛啦!」

顏睿勳又是笑了笑,然後嘆口氣:「早知道就不玩了。」

許祥瑞豎起耳朵打算聽顏睿勳想講些什麼,卻又遲遲聽不到後續,這種話只說一半欲言又止的真讓人討厭。

「喂、你剛剛說早知道就不玩什麼啊?」許祥瑞轉過身,看著一臉懊惱的顏睿勳。

「……真心話大冒險。」

「啊?」許祥瑞張了張嘴,印象中他應該還沒跟顏睿勳坦白上次的事吧?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答案很快揭曉,顏睿勳滿臉無奈:「就賭輸的要告白。」

「靠!那不就跟我一樣?」許祥瑞跳了起來,卻忘了床舖離天花板的距離其實很近,然後……就撞到了。

叩的一聲──許祥瑞抱住頭猛罵幹,顏睿勳緊張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怎樣?」

「還、還好啦,只是有點痛……不過沒關係!誤會解開就真是太好了!」也許是因為痛的關係,導致許祥瑞眼中泛著些許淚光,像極了剔透的水晶,在許祥瑞開心誤會解開之餘,卻忘了細想顏睿勳玩的究竟是真心話,抑或大冒險──還是……兩者皆有?

顏睿勳思考了一會,伸出手替許祥瑞揉了揉腫起來的後腦杓,此時的許祥瑞就像溫和的小動物一樣,乖乖的一點都不會反抗。

顏睿勳嘆了口氣,「你是鴕鳥嗎?」

「啥?為什麼說我是鴕鳥?」許祥瑞一頭霧水,顏睿勳緩緩的說:「遇到不想解決的事情就拖著啊,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你老實說,如果我沒來找你的話,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呃,反正我現在知道了嘛,不會躲你了。」

「總算承認有躲我了?」顏睿勳輕敲許祥瑞的腦袋,許祥瑞乾笑解釋:「因為、因為總覺得拒絕別人是件很殘忍的事情。」

「什麼意思?」顏睿勳愣了愣,其實他聽得懂,但總覺得無法理解許祥瑞的思維。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你不覺得拒絕別人是件很殘忍的事情嗎?」

「人不可能不拒絕別人,否則會被其他人當成濫好人。」想了想,顏睿勳反問:「難道你從小到大都沒拒絕別人過?」

「……不行嗎?」許祥瑞小聲的問。

「那你遇到不想接受的事情該怎麼辦?難道硬著頭皮去做?」不曉得為什麼,顏睿勳突然覺得有點生氣。

「啊?不會啦!就、就想辦法逃掉。」許祥瑞支支吾吾的說。

因為不想拒絕,所以逃避;因為不想面對,所以逃離。

但其實,那種疏離、那種躲避,才是最殘忍的吧?這就是即使許祥瑞不曾拒絕,但卻又不曾是濫好人的原因了。

「借我靠一下。」顏睿勳說完便閉起眼睛將頭靠在許祥瑞肩膀上,許祥瑞愣愣應了聲:「喔。」隨即發覺好像不太對勁,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推開對方,所以就維持了原狀。

「你不太舒服嗎?」許祥瑞問。

「有點。」

許祥瑞略為遲疑,考慮片刻後將手放在顏睿勳頭上,小聲的說:「壞傢伙飛走了──飛走了──

什麼壞傢伙?什麼東西?

「這樣你就不會不舒服了。」許祥瑞靦腆的笑著。

聽見許祥瑞這樣回答,顏睿勳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

他的小可愛,很善良呢!既善良又殘忍,唉,不知道他要追多久才能把人追到手?

算了,目前這樣似乎也很好。

 

■ ■ ■

 

再次重申,許祥瑞真的是個衰鬼,雖然這一切並不是他願意的,但他還是躺著也中槍,高票當選新生奴隸。

「幹!我只是去餐廳買個飲料,為什麼回來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許祥瑞一踏進教室就看見自己名字被寫在黑板上,周圍還刻意用紅、黃色粉筆裱框,要多花俏就有多花俏。

方衡幸災樂禍的笑,「小可愛啊!誰叫你關鍵時刻總是不在,你不知道大家最喜歡選那種不在場的人嗎?」

「靠!明明是你們這群懶鬼叫我……幹,該不會是你們挖洞給我跳吧?」許祥瑞驚恐的看著王晏及李貞良,只看見兩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你們這群混蛋──我就算要死也會拖你們下水!

教室裡傳來許祥瑞的怒吼,不過也僅僅是怒吼而已,身為食物鏈最底層的小可愛……一直都是無法翻身的那個。

許祥瑞滿臉哀怨接下新生奴隸代表,所謂的新生奴隸並不是真的要去給新生當奴隸,而是指須在迎新前負責與新生接洽,做協調和各種場地探勘的任務。

近年新生越來越難搞,學長姊在協調時與新生代表發生口角的案例也不是沒有,久而久之就出現了這麼個專有名詞,這職務說艱難其實也沒有很難,就是個有點麻煩的工作罷了。

方衡伸手搭上許祥瑞的肩假意安慰:「安啦安啦,反正奴隸不只你一個,隔壁班也有,你們趕快去相見歡吧!」

「歡你個大頭鬼啦!」許祥瑞一臉晦氣的將方衡的手拍掉,滿臉恨意咬牙,「你們統統給我記住!」說完含淚走出教室。

「小可愛連生氣的表情都這麼銷魂可愛……」王晏感嘆的說道,一副進入笨蛋爸爸的模式狀態。

「可愛爹,別看啦~人都走去隔壁班了!」李貞良一臉受不了,自動地拿過放在許祥瑞桌上的飲料。

「欸欸,順便把我的綠豆沙牛奶給我一下。」

「小娘你拿錯了啦!我的有減糖,你的是這杯才對啦!」

「幹你才娘勒!我威風八面瑞氣千條好不好?」

…………

……

許祥瑞,小可愛,衰鬼。最衰的就是交了一堆損友,私底下被人賣了還專門替人數鈔票。

 

■ ■ ■

 

許祥瑞認命來到隔壁班,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還不如早點拖個同伴一起下海。

「我是甲班的許祥瑞,來找你們班負責跟新生接洽的奴隸代表。」許祥瑞敲敲隔壁班的門,順道東張西望一下,接著他發現一件令他絕望的事實。

顏睿勳筆直地朝他走了過來,面帶微笑開口:「我是乙班的代表,請多指教囉?」

晴天霹靂啊──許祥瑞頓時覺得昏天地暗、日月無光,世界肯定明天就要爆炸毀滅。

雖然上次令人尷尬的誤會是解開了,兩人互動模式也回歸到最初的狀態,但那群損友總是會不斷提及那次的烏龍事件,特愛將顏睿勳與他扯在一塊,只要一想起那些傢伙幸災樂禍的表情,許祥瑞就覺得胃部隱隱泛疼。

「怎麼了?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樂意?」

許祥瑞皮笑肉不笑的表示,「……怎麼會呢?總之,我們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待會一起去找學弟妹吧?」

笑吧笑吧笑吧,最好笑死你們!

許祥瑞在內心開啟自暴自棄模式,顏睿勳只覺得對方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只好先放著了。

兩人一齊走向一年級教室,許祥瑞有些鴕鳥心態的不想說話,還好顏睿勳挺盡責的將所有要協調討論的事項一一提出,也許是系草本人魅力太過強大,迷得兩個一年級代表學妹暈頭轉向,使討論進行的十分順利。

「……總之,我們先排定好日期吧!能的話定在這週六好嗎?開學到現在也快三週,其他系迎新也都辦得差不多了,現在去借場地應該是借得到。」顏睿勳拿筆圈出日期,一邊寫下需要注意的事項及攜帶物品。

「雖然你們可能都已經有比較熟悉的朋友了,但還是希望能盡量鼓勵同學們參加,這其實是一個很好凝聚班上力量,培養團隊默契的場合。」

「另外每個人的參加費用是九百八十塊,兩天一夜的隔宿露營。活動基本上是不強制參加,但參加的人可以認識一堆學長姊,咳……將來借筆記說不定也會比較方便。」許祥瑞額外補充說明,附帶一提他就是那個靠迎新露營跟學長姊打好關係而順利all pass的人。

學妹們聽到兩人的大力推廣兼洗腦,乖順的表示一定會轉述給班上同學知道。

就這樣兩人貌似結束今天的任務,明天的任務則是場地探勘,雙雙約定好時間後便就地解散。

兩人走回二年級教室時,顏睿勳問向身旁的許祥瑞,「你明天起得來嗎?要不要我叫你?」

「……唔,應該、不知道耶?我請室友叫我好了。」

「你室友早上不是沒課?」

「對喔!」許祥瑞一臉震驚,差點忘了禮拜二的上午他們整寢幾乎都是睡到下午才起床。

「我記得你會賴床,早上可能會起不來……讓我叫你吧,好嗎?」顏睿勳柔聲詢問,許祥瑞聽見對方的語氣完全無法拒絕,而他也確實需要有人叫他起床,只好答應。

「那就先這樣囉,明天見!」顏睿勳說完便轉身回教室,而遲鈍的許祥瑞還站在原地思索,對方究竟是從哪裡知道他會賴床這個訊息?

該不會是因為他經常睡過頭的緣故?那他確實是該檢討了……

 

 

 

隔天早晨許祥瑞確實是被顏睿勳叫醒的,雖然他還想再繼續賴床,但只要一聽到對方說他不介意給自己一個早安吻,許祥瑞就嚇得立即從床上跳起。

「呃、呃啊?你、你剛剛說……」

「很~好,既然你已經醒來,那麼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東西,等會我們就可以直接出發了。」

許祥瑞心有餘悸的點頭,確認顏睿勳方才只不過是在開玩笑後才鬆了一口氣。

「小可愛……這麼早你在鬧什麼啊?剛剛那個是阿勳?」下舖的王晏睡眼惺忪坐起身來,詢問著正準備爬下床舖的許祥瑞。

「等等要去場地探勘啦,他來叫我起床的,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喔……原來你們要去約會啊?那我不打擾了。」王晏說完又倒回床上繼續睡,氣得許祥瑞大吼:「誰要去約會啊!我們是去工作、工作!」

「幹小可愛一大早你就在發什麼神經啊──別擾人清夢啦!」李貞良拿起棉被往頭上罩,順帶丟了顆枕頭過去。

「……小娘你丟到我了。」方衡哀怨的舉起枕頭丟了回去。

今早的二一○八寢,依舊熱鬧非常。

 

■ ■ ■

 

探勘結束後許祥瑞與顏睿勳和一年級的兩位代表學妹又討論了些許相關事宜,確定都沒有遺漏後才各自解散。

「呼,今年新生參加的很踴躍呢,應該是個好現象。」顏睿勳翻閱著手上參加人員的清單,看樣子今年應該會很熱鬧才是。

「沒~錯!我一定要整死那堆王八蛋!」許祥瑞陰沉的開始想著他的陷害大計。

敢讓我當奴隸?看我這奴隸頭頭玩不玩得死你們這群小奴隸!

顏睿勳笑著看向許祥瑞沒說話。

迎新活動大二基本上是自由參加的,但為了讓活動能夠順利進行,當然需要許多人的通力合作,至少要十五到二十名不等。

為鼓勵學長姊參加,系上另外還有活動的補助經費,而班費也會幫忙支出,所以金錢上是比較不需擔心的項目,但……為了避免沒人主動參加的窘境,奴隸隊長的權限就是──可以指定奴隸隊員,是的,所以某人很自然的決定公報私仇了。

哼!早讓你該想到,陰我嘛陰我嘛!

許祥瑞愉悅的寫著參加人員名單,不顧身後三人微弱的抗議聲,總之二一○八寢所有的成員,皆加入了奴隸行列。

甲乙兩班推派好所有參加活動的學生後,聯合一年級的新生名冊提交給系上,接著就是等待活動來臨!在這中途也經歷了抽直屬、家聚等活動,新生對大二的學長姊們也稍微熟絡了些。

眾人緊鑼密鼓的準備表演活動,每天都演練到凌晨一、二點,好不容易終於捱到星期六,老鳥們提前到營地紮營,備好烤肉用具及營火晚會的物品,這才正式與新生們相見歡。

台上的主持人是另外推舉,由系上公認的口才一哥梁星擔任。

「各位學妹們,別說學長沒照顧你們!今天替各位服務的是本系的系草勳哥還有系花小可愛──

「幹為什麼兩個都男的──學長這樣不夠意思啊!」學弟們在底下哀號,許祥瑞差點沒控制住要掐死梁星的念頭。

誰是小可愛!都說了不准叫我小可愛!我不是小可愛!許祥瑞在心底怒吼,奈何公開場面也只能默默接受眾人調戲。

「唉,學長也很無奈啊!誰叫我們系就是男生班,女生是很寶貴的,所以我們當然要好好保護你們學姊,好好關照一下學妹嘛!到了二年級你就會懂了,我們系什麼沒有就男生最多!系草不值錢啦!」梁星伸手用力推了顏睿勳一把,顏睿勳只能無奈苦笑,狀似賠罪的朝新生鞠躬。

「之所以要介紹這兩位的用意呢,就是告訴大家,有什麼問題找他們就對啦!今晚他們倆是大~家的,不要客氣,盡量使用!記得別弄壞欸,雖然系草不值錢但還是有點價值的……」

「我看我還是先把你弄壞好了。」許祥瑞在梁星身後扳指頭,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嘖,拜託在學弟妹面前,替我留點面子嘛!」梁星討好似抱著許祥瑞的肩求饒,顏睿勳不動聲色地將許祥瑞稍稍向後拉,提醒梁星該進入下一階段了。

梁星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就放許祥瑞和顏睿勳下台,帶起下一個活動。

許祥瑞不明所以的問著顏睿勳,「你剛才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怎麼了嗎?」

「你喔……」顏睿勳瞄了眼許祥瑞後無奈搖頭。

這個小可愛,大概還要很久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吧?

「到底怎麼了嘛?」

「沒事,我只是在想午餐要吃什麼。」

「巴比Q啊!」

「…………」

小可愛的回答,依舊非常有「可愛式」風格。


 

活動時間來到晚上,在勁歌熱舞的營火晚會後眾人徹底放開,不管是認識或不認識的都聚在一起狂歡,現場也偷渡了不少酒精飲料,大夥睜隻眼閉隻眼,畢竟他們也當過新生嘛!很懂那種想要助興的感覺。

 

許祥瑞跟著喝了幾杯,或者該說是被灌了幾杯。

 

「好了好了!等等我還要去夜巡,你們不要害我睡野外啦……」許祥瑞因酒精而顯得紅透的臉頰,讓人生起想狠狠捏一把的衝動。

 

李貞良也真的毫不客氣對許祥瑞的臉頰痛下毒手,「安啦安啦,系草會把你帶回營帳裡睡的。」嗯,極富彈性的手感,他喜歡!。

 

「幹你不要講得好像我被包養帶出場好不好?會痛啦、放手!」

 

方衡一臉幸災樂禍:「小良也沒說錯啊,你確實要跟系草一起睡。」

 

「你們煩死了!」許祥瑞氣鼓鼓的推開眾人,「看我整死你們──

 

許祥瑞拿過大聲公宣佈活動時間已經結束,請大家回營帳拿盥洗用具準備盥洗,而負責收拾現場的工作人員請最後再走──方衡、李貞良很快的就被點名了。看兩人哀號的模樣,許祥瑞心底一整個得意啊……

 

眼看現場都收拾了差不多,身為新生奴隸的顏睿勳與許祥瑞,理所當然要負責巡帳點名,點著點著點著,卻發覺少一頭羊。

 

「欸……你們不知道他去哪了嗎?」許祥瑞略感不妙的問著與該生同營帳的隊友們。

 

「他說要去洗澡,拿了衣服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了。」學弟的表情帶著困惑與不安,兩人只好先安撫完學弟才離開營帳。

 

「糟糕了,他該不會跑去後山探險吧?」許祥瑞想起去年他們班睡到一半還揪團夜遊,結果被學長姊抓回來訓斥一頓,現在他終於也能體會學長姊的心情了。

 

「總之我們先去浴室看看吧?」

 

顏睿勳與許祥瑞來到淋浴間的大門前,整個淋浴間顯得異常安靜,像是睡著一樣,並未發出任何水聲。

 

許祥瑞嘗試性的朝裡頭喊:「有人在嗎?」

 

空蕩蕩的,除了回音以外再無其它。

 

「……看來我們只能去後山找找看了。」顏睿勳轉身朝後山方向走去,走沒幾步路發覺身後並無腳步聲跟上,回過頭才發現許祥瑞還站在原地。

 

「祥瑞?」

 

「呃、呃啊?喔喔,沒事!對不起我剛剛在想點事情。」許祥瑞趕緊跟上,面色有些蒼白。

 

「怎麼回事?你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顏睿勳擔憂地看著許祥瑞,對方連忙搖手。「沒有沒有!就是……哈哈,不重要啦。」

 

見許祥瑞並無想提及的意思,顏睿勳只好放棄,兩人又繼續向前走。越往山裡走去感覺就越是漆黑,顏睿勳也察覺到身後的人走得越發緩慢。

 

顏睿勳略帶遲疑:「祥瑞,你該不會是怕黑吧?」

 

「呃!哈哈、呃哈哈哈哈!還、還好啦……」許祥瑞乾笑了起來,除了乾笑以外,語氣似乎還帶上哽咽。

 

「……小可愛,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我、我、我才沒有,還有、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小可愛!」

 

很好,顏睿勳確定許祥瑞是真的哭了。

 

顏睿勳停下腳步,略帶心疼的轉身,「我說啊……」

 

話還沒說完,許祥瑞就先迸出一串低聲咒罵,「啊靠靠靠靠!嘶──

 

「怎麼了?」顏睿勳聽見許祥瑞因疼痛而發出的哀號聲,趕緊小心攙扶住他往地面坐下。

 

「我扭到腳了……好痛。」泛淚光的眼瞳倒映著一彎新月,顏睿勳撇開與之對視的目光,脫下許祥瑞的鞋查看腳踝,卻礙於視線不佳而無法仔細檢查傷處。

 

「太暗了……有點看不到。」

 

「沒關係啦,我、我自己來就好!」許祥瑞掙扎的要把腳抽回來,卻被顏睿勳按住,他困惑的抬起頭看向對方,只見顏睿勳低著頭聲音略為沙啞:「祥瑞,其實你不用這麼勉強自己,怕黑就應該跟我說,我不會硬要你跟來的。」

 

許祥瑞不加思索回答:「那怎麼行!這明明就是我們兩個的職責,我怎麼可能丟下你?」

 

顏睿勳先是愣了愣,回過神來看見許祥瑞異常認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即使自己感到害怕,但仍要負責到底嗎?這樣的小可愛,真的很難讓人不動心。

 

「我可以親你嗎?」

 

「欸?!你你你你你說什麼?」許祥瑞震驚的看著顏睿勳,他肯定自己沒聽錯,但開始有些無法確定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顏睿勳?

 

「當然是開玩笑的,看你這麼怕黑又這麼緊張,不幫你轉移一點注意力怎麼行?」

 

「……那還真是謝了,拜託你以後別再開這種玩笑,我心臟不好。」許祥瑞拍拍胸口,一臉心有餘悸。

 

顏睿勳沒應,他放緩了語氣問:「你會不會冷?穿這麼少跑來後山,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晚上有點涼呢。」

 

許祥瑞縮成一團,裝作十分精神,「一點都不冷!」

 

顏睿勳笑了笑也沒多說話,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在許祥瑞身上,許祥瑞有些困擾兼不解的看向顏睿勳。

 

「你就當作我很熱好了。」

 

「不行啦!」許祥瑞想將外套還給顏睿勳,但顏睿勳堅持不收。他只好扯過顏睿勳,拉著外套:「一人一半!不然拉倒。」

 

顏睿勳遲疑片刻,接著才往許祥瑞身旁一坐,兩人依偎著,共同蓋件薄外套。

 

雖然提出蓋外套請求的是許祥瑞,但現下情況他也覺得有些尷尬,便想找些話題來轉移注意力,恰巧今夜天空雲量稀薄,一抬起頭便能看見滿天星空與一勾彎月,許祥瑞伸手朝朝向在天頂閃爍的星辰比去,「欸,你看那顆星星好亮喔!」

 

「那是仙后座的頭。」

 

「仙后座?原來你會看星星啊!」

 

「我爸很喜歡,小時候我就跟著一起看了。你把那顆很亮的星星跟附近的星群連起來,連成一個W的話就代表你找到仙后座了。」顏睿勳跟著伸手朝天空比了比,劃出一道軌跡,許祥瑞順著他的手勢往上找。

 

「找到了找到了!那旁邊那個呢?」許祥瑞興奮的拉起他的手朝天空比,顏睿勳順著星星領著許祥瑞的手逐漸往下慢慢劃,「那是小北斗,跟附近的星群連可以變成小熊星座唷。」

 

「不像啊……這七顆星星哪裡像小熊了?」許祥瑞疑惑看著天上的星星,七條線就可以變成一隻小熊,十條線不就能生出一隻恐龍?

 

「你也不像是大笨蛋啊。」雖然顏睿勳說得極為小聲,卻忘了兩人此時靠的極近,所以理所當然被聽到了。「靠……你該不會是在罵我吧?」

 

「絕對沒有,你想多了。」

 

欲蓋彌彰。

 

許祥瑞懶得跟他計較,乾脆當成沒聽到。眼看月亮越爬越高,天色也暗得不適合繼續往下或往回走,兩人決定待到天亮再說。

 

「你說那個不見的新生要怎麼辦啊?我們路上都沒遇到也沒找著……」

 

「說不定他已經回營區了,不管怎樣我們只能等到天亮再說。

 

「好吧,確實我現在也沒力氣去管他。忙了整個星期都沒能好好睡一覺,睏死了……」許祥瑞逐漸克制不住想睡的慾望,頭一歪就往顏睿勳身上倒去,顏睿勳苦笑著將人往懷裡抱好,看著月亮數著星星,等待天明。

 

夜裡的山區極度靜謐,僅有未眠的螽斯伴著月色高歌。

 

隔天許祥瑞發覺自己是在顏睿勳懷裡醒來,又再扭了一次腳,這下兩隻腳都不良於行。

 

「怎麼這麼不小心,上來我背你。」

 

「不、不用了啦!我自己走就好……」許祥瑞還想推拒,卻被顏睿勳看得渾身發毛,最後在對方的堅持下只好妥協。

 

兩人回到營區,發覺大夥都還在睡,想想昨天也沒來得及盥洗,趁現在沒人時趕緊去洗澡。

 

拿好盥洗用品後許祥瑞來到靠內的淋浴間門口,正打算推開門時卻發覺門從裡頭反鎖了,他滿臉疑惑,「奇怪先前來場勘時明明是好的啊……怎麼會打不開呢?」

 

「會不會是昨天被新生弄壞的?」

 

「不太可能吧?新生破壞力有這麼強…大…嗎……」許祥瑞看著原本反鎖的門在眼前打開了,然後他看見一位剛睡醒的新生,正是昨夜鬧失蹤的某人。

 

接著小可愛暴怒了。

 

「幹!──你為什麼要亂跑害我找不到人,晚上去後山嚇到發抖還是找不到人,終於回來了卻看見你睡在浴室,那為什麼我要去後山啊啊啊啊!還扭到兩次腳,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顏睿勳趕緊抓住爆走的許祥瑞,示意新生快點開溜,被嚇到的學弟腳底抹油的逃離現場,而小可愛的罵聲也尾隨新生往外擴散。

 

「為什麼有帳篷好睡你要睡在浴室!你說啊你說啊!!#!@#$@%︿$@$──

新生訓練第二天,眾人難以忘懷的,卻是小可愛暴怒的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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