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商城您好，敝姓房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你好，不好意思我有一筆訂單有問題，我三天前就下單，但到今天還沒收到貨耶！你們的速度會不會太慢了啊？」
「抱歉，真的很不好意思，這部份由於我們的出貨有五個工作天，前天剛好是禮拜五，又碰到假日，所以難免會比較慢才收到貨，要請您見諒。」
「可是我很急耶，這是我要送人的生日禮物。」
「唔……好的，請問小姐怎麼稱呼？還有麻煩您給我您的訂單編號，我們這邊詢問廠商看是否能替您盡早安排出貨。」
「訂單編號是201501091124，我姓王，拜託快點幫我處理。」
「好的，稍後就回電給您。」
房彥暘掛上電話後立即查詢起該訂單，接著致電給供應商。
「您好，不好意思我是天天商城的客服人員，敝姓房，有筆訂單想麻煩您查詢一下，訂單編號是201501091124，一位王小姐。」
「是這樣的，她希望可以早點收到商品，請問你們出貨了嗎？」
「啊？她選擇超商取貨？所以您已經把貨品出到物流中心了是嗎？」
「好的，謝謝您，我會至轉告王小姐的。」
「王小姐您好，我是天天商城的客服，敝姓房。稍早您有來電表示希望早點收到貨品，但由於您選擇超商取貨，物流中心配送可能還要二至三天，若是您比較緊急，可能要麻煩您重新下單，運送方式改選擇宅配。」
「啥？還要重新下單？重點是我家沒人不能收包裹啊！不然我幹嘛要用超商取貨？」
「這點真的很抱歉……超商取貨都要先送到物流中心才能做後續的處理動作，可能要麻煩您多等兩天了。」
「那我不要了，我自己去街上買好了。」王小姐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一句謝字也沒說。
房彥暘只得無奈的又回電給廠商，通知這筆訂單無效，再麻煩他們注意。
「房先生啊，這樣我們很虧欸，也沒賺多少，光是運費兩趟就花了一百二，貨品還要被卡在物流那至少兩、三個禮拜，你們要教育客人不要經常退貨啦……」
「好的，我們會盡量宣導……」
掛上電話後房彥暘嘆了口氣，話是這樣說，但天天商城最受客人喜愛的就是十天鑑賞期，無條件退換貨，還經常會有下殺折扣，業績咻咻往上攀升，砸大錢做廣告，吸引大量的客戶，同時也包含著一堆澳洲來的客人——奧客。
退換貨只是小CASE，真正討厭的是已拆封又搞退換貨，這類的客人極難處理，因為不給退——客人生氣，給退——廠商生氣，到頭來，倒楣的還是客服。
每天都在吸收客人與廠商的怒氣中度過，房彥暘快被磨得半點脾氣都沒有。
當然，這只是假象。
人怎麼可能沒有脾氣呢？
他只是情緒的接收比別人慢了點，反射弧比別人長了點罷。
而他已經將自己訓練成反應靈敏，只有情緒反射弧比雷龍還長，工作上的垃圾情緒都可以帶回家慢慢消化，爆炸完後隔天再若無其事的出門上班。
熟識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隻粉紅色玩具兔，是專門吸收負面能量的。
他其實個性不好，暴躁，易怒，還不講理，但只會在熟人面前顯現。不熟或是剛認識他的人，總會稱讚他脾氣好，個性好，溫柔，和善，殊不知這一切只是表象，他就像月亮一樣，看上去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但本身有一大半都是壟罩在黑夜裡。
而他的聲音又更加強了這種假象。
斯文，溫潤，不急不徐的語調，上揚的語音，優美的聲線，無一不是他的本錢，但其實他討厭自己的聲音。
只因為大眾很容易用外表評斷一個人，而聲音又是人的第二張臉。
他的第一張臉已經很容易造成旁人誤會，第二張更是，兩者加起來好像他要是不溫和、不謙遜，他就罪該萬死，罪大惡極。
所以他討厭自己。
無論是聲音，還是個性。
如果可以真的成為善良溫和的人該有多好，但他做不到。即使當了客服，面對了一堆瑣事，他學會的卻是壓抑，壓抑自己的本性，把自己藏得的更深，而不是改變。
最近公司遇到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下了很多筆訂單，但經常打來說要取消或是退換貨，過不了多久就被廠商拉黑，廠商表明不願意出這位客人的貨，因為出了有九成的機率會被退，夾在中間的客服其實很為難，請示主管後暫時將這位會員下單的權限取消，現在這位客人天天打電話到公司來鬧。
也許說鬧並不合適，對方並沒有大吵大鬧，相反地還很溫和要求客服替他恢復購物權限，但一問到會不會再退貨對方又支支吾吾不肯給個明確的答覆，於是這件事變成了有點難辦的狀態。
替他開啟權限嘛——對方又開始每天下單退貨，換廠商打電話來鬧。
不替他開啟權限嘛——每天跟他講個十五分鐘也不是個辦法。
想來想去還是只能跟他說清楚，所以房彥暘接通電話了，用親切的聲音表象向對方開口：「先生不好意思，因為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您棄單的數量實在太多，所以會被停權六十天，在這中間如果您有購物的需求，我們會建議您考慮重新註冊一個帳號，或是在其他平台上進行購買，若您有什想法也可以提出來讓我們參考，謝謝您。」
對方沉默了一下，這才開口：「請問你姓什麼？你的客服編號是幾號？」
房彥暘當場停頓了幾秒，坦白說他接過的電話雖然沒到幾十萬通，但出社會以來就做著電話客服的工作，幾萬通電話還是有的，很少遇到劈頭就問客編的客人。
這類客人通常客訴經驗豐富，大概不是什麼好唬弄的主，更需要小心謹慎對待，否則很可能會被對方威脅要披露給媒體等。
「您好，我姓房，客編是109487，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房先生你好，你的姓好特別，你做客服很久了嗎？」
「呃，還好，大概兩三年……那個，不好意思我們可能要討論一下您的會員權限及訂單問題。」
「噢，好的！你剛剛說可以怎麼解決呢？」
「我們建議您重新註冊一個帳號，或是考慮在其他平台上進行購買，這樣應該能夠解決您無法下單的問題。」
「好，我等等就去重新註冊。」
「那另外要提醒您，棄單數量太多還是會被停權的，建議您確定需要此商品再行購買。」
「唔，我盡量。」
盡量個毛！盡量的意思是他還打算繼續退貨嗎？
房彥暘克制住想摔電話的衝動，繼續維持客服應有的素質微笑道：「再麻煩您多加留意了，謝謝您。」
「不客氣。」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們替您服務的嗎。」
「我可能需要想一想。」
「好的，若您想到的話再請您來電喔！謝謝您。」房彥暘面無表情的立刻掛上電話。
馬的，又是個澳洲來的客人。
不過客服嘛，本來什麼樣的人就都會遇到，這個也沒真到很無理取鬧的地步，頂多算個工作中的小插曲，不是什麼太麻煩的案件。
調適好心情的房彥暘很快地的又接起下通電話，轉頭就把某個打來無理取鬧的客人忘了。
一個禮拜過後房彥暘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天真太單純太愚昧了……原以為上次事情已經圓滿落幕，沒想到留了客編後才是惡夢的開始。
嚴格來說也不算惡夢，那位客人態度還算良好，即使聽不進去別人的建議，也不會刻意刁難，倒是有種……死豬不怕滾水燙？死纏爛打？總之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態度。
舉例來說，每天一定要打一通電話來，通常是固定在早上十點半，開頭大概是「我要退貨」之類的，就算房彥暘跟他說了無數次退貨直接網上操作就行了，對方還是雷打不動的打電話來要求客服協助辦理退貨。
後來終於因為退貨次數太多，又到了會員資料被鎖住的地步，對方很無恥的要求解鎖，當然房彥暘不可能同意，只能又請對方去重新註冊帳號，結果那個客人居然在平台上有第五個註冊帳號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終於在第三十天，房彥暘看到熟悉的來電號碼忍不住了。
「韓先生，在您表達您的意見之前，請先聽我講幾句話，我知道身為客服其實不應該對您這麼說，但老實說您的作法確實給我們公司，給我個人帶來困擾。」
「……繼續。」
房彥暘頓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怕得罪這個客戶，反正電話都是有錄音的，到時候如果要寫檢討報告再把錄音調出來就好，每天打電話來要求退貨的客人，真的不要也罷。
「好的，這邊謝謝您容許我的不尊敬，我知道我們無法限制您不要購物或是不許退貨，但基於對我們合作廠商的權益著想，我們不希望您頻繁的購物又退貨，當然不是指不能退貨，而是希望您在購物前可以先想清楚。」
「唔。」
「不好意思，請問韓先生您聽進去了嗎？」
「那個，如果我不退換貨的話，還可以打客服電話嗎？」
「呃……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也就是說，在什麼情況下我可以打客服電話呢？」
「一般情況下是您對商品有疑問或疑慮時，例如買到瑕疵品需要退換貨，再來就是遇到操作上的困難，或是系統無法正常登入等。」
「啊，所以我可以每天打電話來問我的電腦問題囉？」
「那個，一般電腦的檢修並不在我們服務範圍內……」
「是嗎？我知道了，我明天再打來問你！」就把電話切斷了。
房彥暘按耐著咆嘯的衝動，他的職業素養讓他做不出摔電話舉動，但用力敲打鍵盤還是可以的，於是乎，客服部某辦公桌爆出一陣急促兇猛的鍵盤噪音。
「妮妮你怎麼啦？難得看你情緒這麼激動。」一旁的客服同仁茱莉關心詢問。
「沒事，就是那個連續退貨三十天的客人又來了，而且似乎還會繼續退貨……對了，幫我多訂一隻，這次要桃紅色的。」
茱莉嘆了一口氣，「原來又是他，我這次幫你訂隻巨大加長版的好了。」說完打開一間玩具精品賣場，滑鼠迅速點擊了某個暢銷款的兔子抱枕，不忘選擇桃紅色。
熟識他的朋友，基本上都知道，房彥暘，長相好，聲音好，無不良嗜好；個性嘛，基本上也算不錯……就是有個小缺陷，會毆打兔子抱枕發洩情緒，因此有了個綽號叫妮妮。
▇ ▇ ▇
房妮妮……不，房彥暘最近很焦躁，原因依舊是那位連續退貨三十天的韓先生，搞得他對韓這個姓連帶有了陰影。
自從上回他與韓先生說過後，對方就沒有再退過貨，應當可喜可賀，但事實上還是高興的太早，韓先生不過是把「打電話退貨」這件事改成「打電話來電腦諮詢」。
例如現在，房彥暘瞪著來電顯示的號碼瞪得快出火，但還是不得不接，沒辦法，客服就是這麼一回事，還要怒不形於色，搞得他都快人格扭曲，雖說本來也就沒好到哪去。
「韓先生早，請問今天有什麼我能為您服務的呢？」
「早，我今天想請教為什麼貴公司的網頁打不開呢？」
「請問您遇到打不開的狀況是怎麼樣呢，指電腦連不上天天商城的首頁嗎？這邊不曉得是不是方便詢問您其他網站的連線狀況呢？」
「其他都正常。」
「唔，因為我們這裡連線一切正常，主機也沒有故障，可能只能請您幫我們換台電腦開看看，或是換個瀏覽器。」
「哦。」
忍住、忍住！
「不知道除了這個問題以外，您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協助呢？」
「暫時沒有。」
「好的，那祝您……」房彥暘愉悅的結尾還沒說完，就被韓先生打斷：「但我還有話要說！」
「啊？好的，請說。」
「最近天氣變化比較大，我聽說這波流感很厲害，你要注意不要感冒了，加上你的工作又必需一直講電話，會吃不消。」
房彥暘楞住，沒想到對方會跟他說這個，一時沒反應過來。
「好了，不多說了，記得多保重，再見。」
「您也多保重，再見。」房彥暘滿臉困惑掛上電話。
那個韓先生，居然會要他多保重？
不會是被什麼東西附身還是奪舍了吧？
後來房彥暘覺得自己根本是想太多。
那個韓先生絕對還是原來那個澳洲來的韓先生！
就在他講完電話的當天，回家就立刻病倒，這到底是什麼魔咒！最該死的是他開始咳嗽了，他只要一咳嗽就鐵定失聲，一個電話客服失聲？這根本要了他的命——
「該死的……咳、咳！」
「妮妮你還好嗎？真的很不舒服就請假去看醫生吧？」茱莉擔憂的望向房彥暘，邊伸手倒了杯水給房彥暘。
「謝謝你，我還好，咳、咳……」
茱莉正打算說些什麼，房彥暘的電話卻響了，她只好改口：「你要接嗎？要不我先幫你接吧？」
「我接吧，反正是找我的。」房彥暘瞪著那串眼熟到不行的電話號碼，打算跟韓先生好好談談。
「韓先生、咳咳，早、咳咳……」
「你、你感冒了？」
「對啊，明明韓先生有提醒，我還是感冒了，真是、咳咳、對不起咳……」
「先別說話！你身邊有沒有水？先含一口，不要直接吞下去，慢慢喝，要溫水千萬不要喝冰的！」
房彥暘聽到對方無比緊張的聲音，有種微妙的感覺浮上心頭，他握著話筒沒有說話，思緒轉了轉，卻好似什麼也沒想出。
「你在嗎？」
「啊、在的，不好意思，剛剛、咳咳……」
「噓，不要多說話，你聽我說，待會先請假去看醫生，咳嗽拖越久越難好，你公司離東區近嗎？剛好我知道那邊有間診所還不錯，專治咳嗽的。」
「……近。」
「那好，我給你地址，你抄一下，地址是……」
房彥暘掛上電話默默盯著手上的字條發呆。
那個，韓先生……人好像也沒真的這麼壞？
▇ ▇ ▇
「18號房先生！」
房彥暘急忙的走入診間，也不知怎地，大概是腦袋燒壞或是這診所確實離公司頗近，所以他還真來這看病了。
「房先生？」
「是、咳咳……」
「先別說話，含著這片維C休息一下。」
「唔。」房彥暘點了點頭，端坐在問診台上。
「來，把嘴張開，我看一下喉嚨的狀況。」
「我、我含著微C片，沒關係嗎？」
「啊，我忘了應該要先幫你看病。」
……這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咦，所以微C片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不過沒關係的，張嘴吧，唔……喉嚨很紅，應該是發炎了，等等我幫你擦個藥，這罐維他命都給你，記得每天吃兩片，感冒會好快些。」
「欸？給、給我？」房彥暘驚訝的瞪大雙眼，醫生面帶微笑點頭，「都給你。」
他疑惑的抬起頭，目光掃過桌上的名牌，瞬間視線定格了。
「韓……醫師？」
「嗯？」
「韓先生？」
「嗯。」
名牌上寫著韓皓月，這名字打死他都不會忘記，當有個客人天天打電話退貨，問題還一堆，這名字便想忘也忘不了。
「韓先生今天沒有貨要退了？」房彥暘忍不住嘴角勾起嘲諷式的微笑，他現在很生氣，雖然也說不太清楚到底是為什麼生氣，但就是覺得自己被捉弄了。
見韓皓月不說話，房彥暘更加肆無忌憚的諷刺：「還是說非得要我們致電給您，求您退貨給我們呢？我應該也說過您這樣會給我們……」
「不是這樣！」韓皓月打斷房彥暘的話，「其實、其實我，我很喜歡你的聲音。」
「啊？」
「我曾經打過一通電話，詢問產品的退換問題，那時候是你接的，因為你聲音很好聽，又講解的很清楚，我就想……要是能再次聽到這聲音就好了，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差勁，但我真的，想再聽到你的聲音，對不起。」
房彥暘沉默了一下，「你都不會想，這個人私底下的個性可能很差勁，或是他其實長得奇醜無比嗎？」
「我沒想那麼多，當然聲音跟長相是兩回事，但是態度是不會騙人的，你態度很好，講解的也很仔細，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
「……不是這樣，那只是工作，實際上的我，不好。」房彥暘低下頭，「你們總是覺得我應該要是那個樣子，但我真的不是那種人。」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變成其他人所希望的樣子。」韓皓月搓揉房彥暘的頭髮，輕聲回覆：「你給我的感覺是我所理解的，當然我可能理解錯誤，但你不需要把自己變成我希望的那樣。」
「手拿開。」
韓皓月默默的收回手，房彥暘瞪向他，「今天的事就算了，反正我是來看病的，還有剛剛說要給我的維他命C拿來！我警告你，我不想一直幫你處理退貨的事，所以不要再退貨了。」
「好……可是，我想聽你說話。」
房彥暘翻了個白眼，順手拿過桌上的筆及病歷表，直接在聯絡電話底下新增一支手機號碼。
「上班時間不接，晚上十一點後不接，明白了沒？」
韓皓月驚喜的抬起頭，盯著房彥暘微微泛紅的耳根，跟著傻笑起來。
「要記得多喝水，別太常講話。」
「嗯。」
「晚上我再打給你。」
「……不是說讓我多休息少講話嗎？」
韓皓月靦腆笑了一下，偷偷將房彥暘的號碼加入Line裡。
春去秋來，時間過了大半年，某天茱莉突然問起：「好像很久沒接到那個韓先生的退貨電話了？」
「哦，對啊，他很久沒打了。」房彥暘看著閃了一下的手機螢幕，默默將手機壓回一堆報表之中。
「真不愧是紅牌，連這種澳洲客人也能順利擺平，真有你的！主任說要升你當小主管是真的嗎？」
「唔，前幾天是有找我去談談。」
「請客請客請客！」茱莉開心的拍著手，但很快就又枯萎了，滿臉哀怨，「但你這樣就不能坐我隔壁了？莫非要來新人？我不想帶新人啊——」
「節哀。」房彥暘將白開水放在茱莉桌上，「請你的。」
「也太小氣了吧！好歹得請個午飯！」
房彥暘面帶微笑，「再說吧！」
剛剛某個韓先生可是傳了訊息來約午飯，要是不去難保他不會衝動購物，又搞個退貨這招。
「是說你最近好像變直接了。」茱莉喝了口水，饒富意味的看著房彥暘。
「有嗎？」
「嗯，這是好事啊，以前雖然覺得你人好，但好像都在勉強自己，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不覺得失落？」
「失落啥？再沒真正了解你之前就下判斷，根本就不算是朋友，而早在我幫你買兔子的那刻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房彥暘內心盈滿笑意，「那就再送我隻兔子當喬遷的禮物吧。」
「想得美！」
▇ ▇ ▇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看完最後一個病患才發現已經十二點半了。」韓皓月急忙衝入約定好的餐廳，還來不及拉開椅子便連忙謝罪。
房彥暘瞇起眼，盯著腕上錶的指針已經快到一點，心想大概也只能打包帶走，「你請客。」
「好。」
「這麼好噱？」房彥暘手指劃過菜單，「不然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各來一份好了。」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韓皓月一語雙關道。
「……少來。」
「我不說謊話，而我也是認真的。」
「哦，有多認真？」房彥暘百般無聊玩起自己的手指，藉此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拿我一輩子來換。」
房彥暘沒說話，拿起手機發了條訊息給坐在對面的人：
『無試用期，不得退換貨。』
韓皓月看完訊息後，注視著對面耳根泛紅的人，忍不住笑了。
叮咚聲依然不停響起，對面的青年埋頭打著訊息，諸如『想想你都堅持這麼久還無法得手真是太可憐了』、『我人就是這麼好』、『不服來戰！』之類的。
韓皓月也跟著回了一句：『嗯，不退貨。我知道你是什麼樣子，我也很喜歡妮泥。』
房彥暘秒回一張兔子暴打北極熊的貼圖，悄悄低頭將已經打在對話框裡的文字一一刪除，那些字是：
『謝謝你願意接受真實的我，真的我脾氣暴躁，小心眼，又喜歡鬧彆扭，大概也只有你才受得了我，在你面前我不用假裝自己，有你真的很好，謝謝，我也喜歡你，我的月亮，承受我陰影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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